刻意保持欧洲建设的模糊性

12月10日至11日在芬兰首都赫尔辛基召开的欧盟首脑会议是本世纪欧盟15国领导人的最后一次聚会。会议宣布从明年起和保加利亚、罗马尼亚、立陶宛、拉脱维亚、斯洛伐克和马耳他6国开始举行入盟谈判；通过了主席国提出的“加强欧洲共同防务和安全政策”的报告，决定组建一支5至6万人的“欧洲快速反应部队”，在美国无意参与时到欧盟境外执行维和任务；决定从明年起召开政府间会议讨论机构内部改革，提高部长理事会的效率。

12月6日在布鲁塞尔召开的外长理事会对上述三个问题都已形成共识，由首脑会议最后背书不过是个形式。首脑们作出的唯一决定是确认土耳其的正式候选国资格，并通过了“欧盟对乌克兰的战略”。会议还就车臣局势发表一项声明，继续向俄罗斯施加压力，威胁要重新研究对俄战略。

赫尔辛基会议表明，欧洲建设从此将具有一点军事色彩，但随着成员国的不断扩大，向深度发展的难度将越来越大。

欧洲一体化建设40多年来，防务问题始终是个禁区。去年底英法两国发表“圣马洛联合声明”后，特别是科索沃战争后，欧盟各国普遍认识到“共同的外交和安全政策必须要由共同的防务政策为后盾”。经过几个月密集的双边磋商，各国对共同防务建设终于达成协议。此次首脑会议关于组建欧洲快速反应部队、成立欧洲安全政策委员会、军事委员会和参谋部的决定，具有极其重要的象征意义，也是共同防务建设的一个具体成果。但是，快速反应部队还不是“欧洲军队”，也不是常设部队，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在今后相当长的一个时期仍将控制欧洲安全的主导权。北约内部大西洋两岸力量的重新平衡仍将是欧美对话的重要议题。

欧盟在同波匈捷等6国开始入盟谈判一年多后的今天，决定将另外6个申请国也列入谈判名单，表明欧盟对某些申请国入盟热情下降的担心，害怕有可能“失去一次以和平方式统一欧洲的历史机会”。但是，首脑会并没有对东扩定下明确的日程表。一般估计，最早也要到2004年才可能接受第一批新成员。欧盟对接收新成员规定了严格的政治和经济条件。入盟谈判总共涉及31个问题，目前进度最快的塞浦路斯也仅谈完了其中的11个。更重要的是，所有申请国与欧盟各国的经济差距还很大，连土耳其在内的13个申请国，面积和人口分别是欧盟的60％和45％，但国内生产总值只有欧盟15国的7％。此外，欧盟各国公民对如此大规模的扩大也还没有心理准备。欧盟主管扩大事务的委员认为这是接收新成员国面临的最大障碍。

在接受新成员国之前，欧盟必须完成内部机构的改革。此次会议通过的一份长达13页的附件——“一个扩大的联盟必须要有一个有效的理事会”，决定重新审议理事会的工作方式，以适应成员国日益扩大的需要，避免目前已经运转失灵的决策机制在扩大后完全陷于瘫痪。会议决定明年召开政府间会议讨论解决今后欧盟委员会的规模、各成员国在理事会表决票的重新分配和扩大多数决策范围三个问题。欧盟委员会和荷比卢等国要求对机构设置和决策机制进行“更具雄心”的改革，比如把共同防务写入条约，简化“强化合作”的程序，使其具有可操作性。但法德英等大国只同意进行最低限度的改革。机构改革实际上涉及到欧洲建设的根本方向，首脑会议在内部改革上缺乏“雄心壮志”表明各国对欧洲建设的方向有意保持一定的模糊性。

此间观察家认为，欧盟既想发展共同防务，又没有决心将防务问题列入拟议中的新条约；既宣布同时与12个国家进行入盟谈判，并给予土耳其正式候选国资格，又拒绝制订明确的扩大日程表；既表示在一年之内完成内部机构改革，又缺乏彻底改革的“雄心壮志”，归根到底是欧盟各国目前还不想触及两个最敏感的问题，即欧盟的边界到底在哪里？欧洲建设的最终目标又是什么？这大概是欧盟在21世纪需要回答的问题。